因为中法两国教育合作交流的需要，上世纪末我有机会两次以客座教授的身份执教于法国敦刻尔克高等国际商学院。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法联军的“敦刻尔克大撤退”使得这座法国最北部的小城市彪炳反法西斯战争青史。但是我讲学的这座高校却非常“寒酸”：学校创建于1950年代，历史很短；校舍只有两幢三层楼房；阅览室、学生活动中心等附加设施仅是几间组装的简易房屋，连个操场都没有。就是这所硬件简朴的学校，却凭借其优异的办学理念和教学质量，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在1990年代的法国权威行业民意调查中，几次名列法国一等五星级的高等外贸学府之林。

　　该校吸收大学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再深造三年，每届只招收100名左右。国际性是该校的显著特点，他们至少已经接纳过50多个国家的留学生、客座教授和科研人员，使得学校的全球性文化气氛非常浓厚。时任院长是位国际法教授，年富力强，除了亲自授课以外，每星期有大半时间用于接待来访学生，事无巨细均当场答复。他这样宣传该校的办学理念：“我们的工作就是赋予学生最先进的知识，培养行动和研究能力。我们高标准要求每人发挥各自的长处但要尊重他人。我们不注重投资于不动产，而投资于造就学生的成长。进入我校就意味着投身于行动，需要敬业精神，能够适应承受挫折和分享成果。我校要充满国际文化生命力。每个人既是集体成就的创造者，也是个人成就的主宰；每个人都是学校的灵魂。”

　　学院要求学生在三年学习期间到社会企业实习一年，其中10个月在国外。为了适应这个需要，学校不计成本开设了近20门外语课，哪怕只有几个学生也会聘请教师开班，保证每个学生至少学习3门外语。

　　学校每年组织多个国际学术研讨会，邀请国内外政治、经济、文化等各界社会名流参加。我讲学的那年，就有瑞典、乌克兰和泰国的驻法大使出席并主持了与该国有关的研讨。第二年，我国驻法大使也欣然赴该校发表学术演讲。学院有学生300多名，但每年聘任的各类长短期教师有150多名，这大大开阔了学生的视野。在传统的外贸专业学习中，人们往往注重与贸易相关的课程，如会计、市场调查、产品营销等等，而他们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把国际文化背景与法律课程作为外贸发展的突破点，真是慧眼独具。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学生学习和参与社会活动的积极主动性。全校有24个社团组织，学生必须参加其中之一。社团活动与社会实践挂钩，一切活动由学生自主进行。学校在世界各地设有多个联络处，全部由学生担任领导。在我讲学的一个学期里，学生就组织过全市上千宾客参加的庆祝中国春节狂欢、国际沙滩风帆锦标赛；一位女学生凭借出众的文化素质夺得当年的“法国小姐”亚军，还有五个学生居然成功地独家采访了法国总统，令新闻界为之侧目！

　　学校的管理也很严格。学生每堂课都必须亲笔签到。选修我的中国文化课程的12名学生，从不无故缺席。在课程结束时，竟有一位学生写出了长达百页的作业，这是我在国内几十年从教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的！

　　正因为该校师生的共同努力，学校声誉日隆，引来了无数著名企业为它慷慨赞助，其中有可口可乐、法国铝业托拉斯贝西内、香槟酒名牌波莫利等等。

　　这段从教经历距今已近二十年，现在仍时常有我教过的法国学生因工作到上海来看望我，每次见到他们，我们都会回忆起那教学相长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