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翻译协会原副会长、上海市文联原副主席、上海市作协原副主席、上海翻译家协会首任会长、著名文学翻译家草婴于2015年10月24日18时02分在上海华东医院逝世。
得知这一噩耗,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29年前我与草婴先生的一面之交。那是1986年12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六,上海翻译家协会的沈维敏老师打电话给我,请我帮个忙。上海翻译家协会会长草婴的女儿、女婿要从国外回来探亲,需要腾出一间房间让他们住。因在文革期间,草婴先生在一次背水泥的强制劳动中,胸椎骨受伤,留下后遗症,无法干重活,所以便请沈维敏老师(草婴先生的秘书)帮忙,于是沈老师请我一块儿去帮忙。我从小爱好文学,草婴的大名早有所闻,他是我崇拜和尊敬的文学家之一,且我本就与人为善,所以便高兴地一口答应。
那天下午,我和沈维敏夫妇按时来到草婴先生家。草婴夫妇居住在市中心的一条新式里弄里,家里的摆设很简朴。多年来,草婴先生一直靠稿费维持生活。上海市政府曾安排他担任上海译文出版社总编辑,但被其婉拒,因为他希望把更多时间用在翻译工作上,而不愿让行政工作影响“正业”。这真是一位不图名利、高尚纯粹的大文学家。由此,先生一生多次获得殊荣:1987年获苏联文学最高奖“高尔基文学奖”,1997年获中国作协颁发的“鲁迅文学翻译彩虹奖”,1999年获俄中友协颁发的“友谊奖章”和奖状,2002年被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授予“中国资深翻译家”荣誉称号,2006年被授予“俄罗斯荣誉作家”称号,并获“高尔基勋章”,2011年获“上海文艺家终身荣誉奖”等等。
见面后,草婴先生很亲切地询问了我的个人情况及爱好等。初次见面,感觉这是一位和蔼慈祥的长者。当我得知先生和我是宁波同乡时(草婴祖籍是浙江镇海,我的祖籍是浙江奉化),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坐着聊了一会,我们三人就开始动手干起活来。在整理房间中途休息时,草婴夫人还煎了春卷招待我们。休息时,我们边吃点心、边喝茶、边交谈。从交谈中得知,先生原名盛俊逢,草婴是笔名,是比小草还要小的意思。他开始学俄语是跟一位侨居上海的俄国妇女学的,18岁开始翻译俄罗斯文学。沈维敏老师告诉我,草婴先生用了近20年时间独立翻译了《托尔斯泰小说全集》。
多年来,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我国出了那么多著名的文学家和优秀的文学作品,为什么至今没人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当时,便借机向先生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讲了三个原因,很可惜当时我没有完全记下来,只记得其中有一个主要原因是我国没有很好地把优秀的文学作品翻译成外文介绍到国外去。如今,已有中国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也许正表明近年来我国文学翻译工作所取得的较大进步吧。
花了半天时间,我们把一间小房间打扫整理好,便向草婴夫妇告辞。这时,草婴先生特地拿了一本他刚翻译出版的《托尔斯泰中短篇小说选》赠我,他还在书的扉页上题字、签名、盖章。这真让我喜出望外!如此真诚地对待一位初次谋面的青年文学爱好者,可见先生的为人!
原国家总理温家宝闻知草婴先生逝世,写了亲笔信悼念。信中写道:“草婴先生是我国卓越的文学家、翻译家,他的成就、品格和精神值得我们纪念、学习、传承。他的为人和作品将永远留在人间。”
今天,先生离我们而去,但他的作品和人品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